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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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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從以後來說,從客觀上來說,瑞安王爺趙康看見憐兒的第一眼,絕對夠不上“驚艷”這個詞,與之相比“驚奇”倒更是多了一些。

他有些無法想象眼前這個素面朝天的長相至多能稱之為清秀的女孩,便會是軒轅無雙放在心裏的那人。

可是,她穿著和軒轅無雙一個色系的紫衣……

趙康微瞇起眼。

軒轅無雙不會傻到想用這麽一個平凡的女孩來蒙了自己吧?

而軒轅無雙早在憐兒進門的第一時間移到了她身邊,親昵地攬著纖腰,帶著憐兒走至趙康身前。“憐兒,這位是瑞安王爺,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哦!”

他對於憐兒的“不修邊幅”倒是沒有多少的意外,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

就好像憐兒表面上看來仍是那麽平靜樣一般。

那麽,戲該怎麽開演比較有看頭呢?

憐兒在思考,無雙在等待。

“對了憐兒,差點忘了這件事情!”無雙突然一拍掌,猛然想起什麽事情般對憐兒道:“你可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王爺,如果當時沒有他消息靈通告訴我你在那山村遇險,我都來不及去救你呢!”

哦,“救命恩人”!

擡眼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也是個俊秀的人物,溫文爾雅,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美玉一般無瑕。

憐兒一眨眼,向趙康盈盈一拜。“多謝王爺,讓憐兒得以才離狼嘴——就入虎穴。”

這話一說,兩個男子都是一楞,一個是真驚訝了,一個是更好奇了。

“你說,軒轅這兒,是虎穴?”趙康奇道。就算他猜著了這女子並非是軒轅無雙他心上人而是個假冒的,可就憑著軒轅他的魅力,這麽些時日下來難道還沒蠱惑成功這女子讓她心甘情願來扮演這個角色?

他撇眼瞧向紫衣人,想看看他會有什麽表情,卻迎上了一張如常的笑臉——不,帶著些許興奮的笑——他在期待什麽?

“怎麽不是虎穴?如果不是虎穴,當時我何苦離開了這兒?如果不是虎穴,我幹什麽寧願在外吃苦也不回來?”憐兒推開無雙,兩手一攤,認真道。

怎麽不是虎穴?這男人的身邊,呆不得啊!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憐兒沒有說謊。

但之前無雙就形容過這位瑞安王爺的性格了,越是誠實和他說的,他越是要去懷疑。所以憐兒這番並不算說謊的半真實的話,他不會當真了。

可是,如果憐兒說的不是真話,那麽也同時在否決之前他的一切推論——瑞安王爺一時,無措。

無雙只是如常般笑著,將有些掙紮的憐兒重新摟在自己懷裏。“所以,趙康,我說我應該感謝你。”

能和軒轅無雙在一起的自然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瑞安王爺也正是那權傾天下的王爺。他來回掃視了兩人一番,沈穩一笑。“如果姑娘覺得軒轅門主行為能算得上是強搶和不顧姑娘意願的扣留,本王保證,一定將你從這裏帶離。”

這話也是險招,卻也最適合這會來做應對。趙康想,軒轅無雙必然是不會同意的,可他的不同意,也分了兩種可能。如果這女子不是他真放在心裏的那女子,他的不同意自然是害怕了穿幫,而自己真想帶這女子回去,就是滅一下這人的銳氣;如果這女子,不巧還真就是這人放在心頭上的那人——他更想帶走這女子了,能從軒轅無雙手中搶人,豈不是一種驕傲?

軒轅無雙豈會猜不出趙康的花肚腸?卻只是有些調侃地瞥趙康一眼,假意認真道:“這可真是天下紅雨了,堂堂個王爺來和我這麽個江湖浪人搶個女子?”

憐兒也無奈樣。“王爺,你也瞧見了無雙的性子,他如果願意放手,當時也就不會再將我拿了回來。”

就這麽半推半就的答案,趙康是搞不清黑白了。軒轅無雙不願給,這女子又不願真走,所謂的真假在此時如同水中月,明明就放在眼前了,卻碰觸不到。

正暗想著,無雙突然哈哈一笑。“好了憐兒,別逗王爺了!王爺不像我能猜你的鬼心思,他可是個穩重人。”

憐兒瞇眼笑,聽懂了這人叫停的話,於是沖著趙康又是一福。“王爺恕罪,是憐兒調皮了。”

至於是否真“穩重”,憐兒也是不信的。穩重的官場中人會在意她是否真是無雙那位重要的女人並且還親自前來驗證?

趙康自然也順著臺階而下,呵呵一笑。“不要緊,我想我也懂了為何軒轅他會將你放在心頭。”

軒轅憐,今日,你也讓我將你放在了心頭。

瑞安王爺趙康為了各式各樣的放不上臺面的理由記住了這讓他驚奇的女子。

誠實點說,客觀點說,憐兒沒有打算要留在這個名叫“軒轅無雙”的危險品身邊,只是她也不認為,這位名叫“趙康”的王爺,會是個帶她離開的好選擇。

根據趙康的話還有無雙的暗示,憐兒推測,這個據說很有權力的王爺與軒轅無雙之間,必定是一種微妙的關系。或許他們互相利用又互相防範,或許這兩個年紀輕輕便站在頂點的男子有著他們覺得有趣的爭鬥。

她猜不出具體,但她敏感地知道,就算軒轅無雙已經先行毀約殺死了所有的村民、她沒有留在這兒的理由,她也不能和這個看似溫文無害的男人走。

如果走了,才是真正可能“才離狼嘴又入虎穴”。

趙康沒坐多久便借口有事告辭,無雙隨著憐兒一起回荷園。一進荷園,先叫了圓圓前來,問罪。

“圓圓,你在我身邊,多久了?”他靠坐在榻上,一手摟著被硬箍在臂腕裏的憐兒,一手撐在額間,微閉著眼,狀似隨意著問道。

圓圓跪在榻前,垂著頭。“回爺,圓圓4歲蒙老門主賞識被認作爺的護衛候選開始學武,7歲時和空兒青兒一同來到爺的身邊服侍,至今已經十五年。”

“喲,記得很清楚嘛?既然如此,你怎麽今日,會沒有幫憐兒裝扮呢?圓圓,我一直都說你是個機靈的人,聰明識時務——可今天看來,我也有認錯人的時候呀?”

“爺……”圓圓擡頭看了那人一眼,立刻又低垂下頭。“請爺責罰圓圓!”

見此,無雙輕笑,伏了身貼在憐兒的耳邊輕聲道:“憐兒,你說怎麽辦才好?她可差點讓你在王爺面前丟了臉吶。”

“我不過就是想出奇制勝罷了,效果很好不是嗎?”憐兒怕癢得躲開那人的騷擾,邊道。

“你讓我捏了一把冷汗,憐兒,趙康是個聰明人,不要每一次都在他面前賭運氣。”

憐兒一頓,慢慢轉頭對上無雙的眼。“你在說笑話嗎?如果你真想平安過關,會什麽都不告訴我由著我胡來?”

聞言,無雙挑眉,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抱緊憐兒,臉埋在憐兒的肩上,輕吻著她脖間的細嫩。“憐兒,憐兒,你在讓自己萬劫不覆啊!”

“反正你不會讓我走,索性大家賭一把,看是你會先厭倦了我,還是我先離不開你,何不更好?”她握拳,忍著頸間傳來的酥癢,硬聲道。“你其實現在根本就不是愛上我,而是對我感了興趣。無雙,你敢和我打賭麽?你敢和我賭,誰會先愛上誰麽?”

她的心一天天在變,超過了她的預料。雖未到沈淪,但也讓她清醒明白逃避已經不能拯救,那麽就,搏一把,看是她先低下頭,還是他先厭倦。

她想,她果然是有媽媽不顧一切的性子。只是媽媽的不顧一切給她帶來了毀滅,今日她的這選擇,又會為她帶來什麽?

無雙擡起了頭,深深凝視著憐兒,像要透過她的眼睛看見她的靈魂。良久,他收了那笑,肅道:“從前我的確只是很喜歡你,你的這份性子,而今天開始,我是真正要你來愛我。好,我和你賭了,我們之間,誰會先對誰付出真心。”

這是一場對憐兒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的賭博,她明白,不管她最後是愛上了他,還是永遠管住自己的心不愛他,都得不到任何。

愛他,瞧著自己萬劫不覆;不愛她,也不見得他就會放她離開。

她賭的,卻是他的耐性,賭他何日才會放開她。

她不要感情,她想,她不要這種會讓人發狂的東西。

夜晚總是寂靜的,適合兩人靜處,也適合一人發呆。

對無雙而言,這是兩人的靜處;對憐兒而言,這是她發呆的時間。

無雙放下手中的書卷,側眼瞧向身邊靜默了一個晚上的女子。

他取了薄毯,蓋在憐兒的腿上,換來憐兒有些茫然的眼。

“入秋了,夜晚涼。”

“……哎,謝謝。”她將薄毯往上拉了一些,又往後一靠,看樣子是準備繼續發呆。

那人無聲地嘆了口氣,不自知的寵溺。

伸手,將憐兒攬入懷中。“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聆聽沈穩的心跳聲。“我在想,我後悔了,我們可以毀約麽?”

他順著她的長發。 “憐兒,你在怕什麽?”

她擡起頭看向他,看不清他。

於是她又趴回他的胸口,讓他也看不清她。

“……趙康,是個怎樣的人?為何他非要見——你放在心頭的女人?”他的懷抱很溫暖,讓她有些想瞇眼。

“憐兒,你不覺得如此良辰美景我們卻要談論一個男人,實在是有些煞風景?”他躺上軟榻,讓她完全貼在自己身上,不動聲色得蓄意破壞她的名節。

她不動,像是完全不在意——卻是不能動,那雙看似隨意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如千斤重。只得一笑。“我以為你會很樂意為我答疑解惑,才更能體現出你的愛寵。”

“那麽,我也很想知道,憐兒,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她怕什麽?她只是怕自己的萬劫不覆,她只是怕自己受不得眼前這人刻意勾引。

“我怕……我什麽都不怕,怎麽辦?”她說得輕巧,一揚唇,在他懷中綻放著沒人看見的苦笑。

她怕,她什麽都怕。對於感情,她什麽都害怕。

她可以笑著面對許多許多的事情,卻唯獨面對感情會害怕,因為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以“愛”為名義的悲劇中,她看見了太多借口著“愛”而上演的悲劇。

她不想成為這種悲劇中的一幕,她不願。

“是啊是啊,憐兒什麽都不怕,這才讓我好奇想瞧瞧她會怕什麽。”他的胸口輕輕振動著,告訴她他在笑。

嘲笑?她想。

憐惜?他暗自詫異。

她想,他已經看出來了些吧,她的謊話和她的強作鎮定,這樣輕聲的諷笑已經算是很照顧了她的面子。嗯,他的愛寵,他的假善。

他想,她的偽裝為何會帶給他探求的欲望——不,探知別人的弱點是他的興趣,可他卻在思考用怎樣溫和的方式來得到答案。誘惑她,讓她告訴他,這是最簡單的方式才對,可他卻不願意,他想著等她親自說,因為不想傷了她的心?因為對她,真的有了憐惜?

幾乎同時,兩人都是一聲輕嘆,是以,誰也沒有聽見對方的那一聲。

太輕了,傳不到對方的耳裏。

“好吧,你想聽趙康的事情,我就說給你聽聽吧。你想聽什麽?”男子還是退步了,破天荒地小小後退一步。

不過他對自己說,這是為了讓她更進一步,再進一步,直至掉落在他的手中。

“趙康,他是王爺?聽圓圓說,他是個很有權勢的人?”

無雙有些詫異。“憐兒,你說你不知趙康多有權勢我不會覺得有多奇怪,可你居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女子有些遲疑地從他懷中擡頭,有些可疑地慢慢移開視線而不像往日般氣定神閑地對上他的眼。“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呃,其實我是失憶了,才會流落到那個山村……”

嗯,好,讓憐兒第一次如此無措的居然是因為別人……很好,趙康,我記得了。

軒轅無雙瞇眼,不動聲色的在心裏冷笑。

“原來憐兒如此可憐,看來我這名字還真幫你取對了,”男人大言不慚地說道,似乎完全不記得其實“軒轅憐”這名字究竟的由來,又接著笑道:“這個國家現在加上趙康,只有三位王爺,除了趙康至今仍在朝廷內不僅沒有被皇帝排斥反而事事離不開之外,其他兩位王爺都以‘鎮守邊疆’的名義發配在外……憐兒,你可以自己去想一下,為什麽。”

直白點說,就是他趙康也不算什麽純良貨色。

憐兒受教點頭。“那,你和趙康呢?”

“我們?”無雙一笑,想著該怎麽確切地形容。“我們誰也離不開誰,但誰都會防著對方那一腳……”

他偏頭,想了想,補了一句:“我們是最默契的盟友,也是最了解彼此的敵人。”

憐兒沒有追問為什麽,她知道這男人能對她說出這些已是不易,再問,便有些不識趣了。

或許追問下去,也會有個什麽回答,但肯定是讓他先勒索了些什麽才肯說吧?——沒準,這會他已經是悄悄撒了網,等著捕魚。

“他特意來看我,就是想確認我便是‘那人’?他想找到你的弱點?”

“啊,是啊,從認識他開始他便不厭其煩地想要找到我的弱點,好真正地控制我為他為朝廷賣命……”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哼笑。“只可惜,我偏不喜歡讓他如意。”

她從他懷中仰頭,瞧著他媚惑的笑顏。“那你呢?難道你沒有想過尋找他的弱點?還是你找過,也找不到?”

他眼睛一亮,抱緊了她在她臉頰上偷香。“你是知我呢,憐兒,可惜啊可惜……”

他將她放開些,咋舌。“趙康的弱點太明白了,他就那麽赤裸裸地放在別人面前讓大家都知道……可越是如此,也越告訴別人,這人不好招惹,他對傷害自己所在意的,必然不會輕易放過。”

“可你不是別人,無雙,你真沒有想過?”她笑,帶些諷刺,右邊的唇角畫出深刻的弧線,像不經意般拋出的魚線。

有人上鉤了,著迷似的盯著那嫣紅不放。“如果是別的,我想我肯定會嘗試一下,可是憐兒,趙康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國家,你說我沒事情動搖一下國基,對自己能有什麽好處?”

憐兒沒有在意他的目光,而是看見了他眼中小小的無奈。嘿,這男人,真是不乖巧。

“趙康既然如此在意這國家,難道從沒想過自己登上那個位置?他既然權傾天下,離那位置不也就是一步之遙?”

無雙一楞,訝異低頭,卻見懷中的女子眼中澄澈,像是毫不知道剛才她說了什麽大不諱的話,只是純粹的好奇。他笑,真是個容易讓人驚訝的女子。

“啊,這點他倒是從未想過……即使他可以有過很多次機會,即使這位子放在他面前,憐兒,我和你打賭,他也不會想要去坐的。‘王爺’的位置需要承擔的是責任,偶爾還能推卸一下,可是‘那個’位置卻不同,不僅要有責任,還不會有自由,趙康不會那麽傻。”

她點頭,終於完全明白。於是一推他,道:“這麽晚了,還不走?”

他一副受傷樣瞅她。“好薄情,滿足了自己就一腳把我踢開?”

她想板臉斥他這讓人誤會的話,可忍不住先笑了出聲。

他瞧著她的笑,也收了痞樣,眼梢含笑。“好好,你開心了就好!我走了,你讓圓圓伺候你早些睡下,如果明日讓我聽說你又是賴著不肯上床,以後開始就由我親自,照顧你上床,明白不?”

他壓低,成功地發現她呼吸微亂耳際發紅,本該得意的,卻被她這難得柔弱的樣子奪了心,不禁低頭,噙住那微顫的像是在邀約般的唇。

沒有第一次的惡意和強迫,而是令兩人都有些意外的溫柔。唇瓣輕輕地碰觸,再碰觸,然後貼上,男人探舌,溫柔的挑逗和試探,找到那一絲縫隙,乘虛而入登堂入室。

於是,亂了。

呼吸亂了,心也亂了。

不知是誰先合上眼,誰先沈淪。

一起沈淪。

她先睜開眼,一瞬的恍惚,然後是慌亂,最後歸於寧靜。

又是掩飾的寧靜。

“你在壞我名節。”淡淡的口吻,不是控訴不是疑問,而是平淡的敘述。

無雙卻明白,這是她的逃避。撫上她的頭頂。“是,恭喜你終於發現。以後我會勤加努力,讓你真正的毫無名節。”

他故意惡意眨眼,她能明白這是他對她的寬容麽?

同意她的逃跑,同意她的掩藏。

因為憐惜了呀,所以才會不逼迫。

只是在出門後忍不住撫唇,那裏還有她的餘香。

清新地仿佛雨後荷花。

屋內,有人正無意識地和他做著相同的動作。

那裏還有他的溫度,好似七月的驕陽般灼人。

那個……寧願要字數多一些的一章,也不怎麽喜歡3Q字不到的一章,既然情節上可以湊合在一起,那麽就湊吧,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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